这一日,许时安正靠在美人榻上翻看书册,看着看着,便有些昏昏欲睡了,于是便放下了书册,闭了眼准备休憩一会儿。
谁知刚刚入梦,便被外面隐隐约约的一阵哭声惊醒了,她皱了眉睁眼,细听了一会儿,果然是女子断断续续的哭声。
许时安正要唤来舒翠询问,便见舒翠已经进来了,舒翠见她还醒着,连忙禀告了起来:“娘娘,顾良娣来了,说要请娘娘给她做主,她人哭哭啼啼的,头上还淌着血呢,看着怪惨的。”
许时安听罢,意外极了,顾良娣怎么会这般模样上门呢?又要让她给她做什么主呢?
想着,许时安直起了身子,整理了一下发髻仪容,便道:“快请顾良娣进来吧。”
舒翠应声出去了,没一会儿便带着顾良娣进来了,许时安一见她,也不由吓了一跳。
只见顾良娣正捂着额头,鲜红的血从手缝里渗了出来,滴落到了她一身碧色长裙上,如点点盛开的红梅,她似乎伤心至极,一直抽抽噎噎的哭泣着。
许时安回过神来,连忙道:“顾良娣这是怎么了?快请坐吧。舒翠,马上去备热水,为顾良娣擦洗干净。”
顾良娣见许时安知礼亲和,忽然扑跪在了她的面前,泣道:”求侧妃娘娘给臣妾做主啊!”
许时安见她受了伤,又行起这么大的礼来,连忙亲自去扶她,道:“顾良娣快起来,你先坐下来,有什么事情再慢慢说。”
顾良娣被她劝的坐了下来,许时安见她唇瓣干涩,便给她倒了杯茶水,顾良娣接过后拿在手中迟迟不饮,许时安又劝了几句,她才饮了口茶,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上。
许时安这才询问起来:“顾良娣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刚问完,舒翠便端着热水进来了,与顾良娣身后的侍婢一起为她清理血迹,顾良娣由着她们给她擦洗,一边徐徐说了起来:
“侧妃娘娘,是这样的,臣妾这些日子一直在养伤,未曾出过门,实在是憋的慌。今日觉得身子好了,便想出门走走。谁知在府中的花园里竟碰到了沈良娣,臣妾心里一直憋着对她的气,便没忍住问了她几句,一来二去的,两人便起了口角,最后沈良娣说不过臣妾,竟取出了她那形影不离的弹弓打伤了臣妾……”
说完,顾良娣又伤心的哭了起来。
许时安一听,这才恍然大悟,那沈良娣仗着母家位高权重,向来娇蛮跋扈,莫说是眼前被打的头破血流的顾良娣了,就是她许时安,曾经也挨过她的弹弓。
许时安思来想去,有些头疼,又问道:“可这府里后院之事一向都是太子妃做主的,顾良娣又怎么会来我的承欢院呢?”
顾良娣此刻已被擦洗干净,露出了她秀丽的脸,她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泪,道:“侧妃娘娘,臣妾去过太子妃娘娘的倾城院了,可太子妃娘娘说身上伤口疼的厉害,实在无瑕顾及,又说柳侧妃怀着身孕,也不可过多操心,便让臣妾来侧妃娘娘这里,让侧妃娘娘给臣妾做主。”
许时安听完,心底瞬间了然,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这时,顾良娣又道:“侧妃娘娘,求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,臣妾好歹是云晴郡主的额娘,受此侮辱不得一个交代,郡主也会跟着臣妾让旁人轻看的。”
许时安知她说的在理,只是,此事又让她如何拿捏呢?
想来想去,最后,许时安对着舒翠道:“你去蔓华院,请沈良娣过来一趟。”
舒翠应声而去。
许时安又看了看顾良娣脏污的衣裙,便道:“良娣若是不嫌弃,先换上我的衣裙吧。”
顾良娣恭敬道:“娘娘说的哪里话,娘娘身份贵重,是臣妾不配穿您的衣裙才是。臣妾便不更衣了,待回了流莺院再说吧。”
许时安听完,也不再勉强,顾良娣此举,也是怕她无法做主,便想留着那染血的衣裙当证据,等李承潇回来了再去找李承潇做主的。
许时安又为她续了茶,道:“天气这般热,良娣又哭了许久,想必口干舌燥,再饮上杯茶,等上一会儿舒翠也便回来了。”
顾良娣听罢,抬眸看许时安,见她不但生的绝美,连性子都温婉可亲,似乎处处完美,没有一丝错处,不由对她心生敬佩与羡慕。
“侧妃娘娘真是个好相与的人,不瞒娘娘说,之前臣妾只听闻您有倾城才貌,那日在渡月楼也仅是见过娘娘一次,当时觉得娘娘国色天香,又是东临的公主,便猜测娘娘定是与那沈良娣一样,冷然傲气,不近人情。
但今日再见您,可见是臣妾有眼无珠了,娘娘贤德可亲,又岂是沈良娣之流,您说,这都是身份贵重家世显赫之人,怎么区别就这般大呢?”
许时安闻言,轻轻笑了一下:“顾良娣过誉了。不过,这人本就是千姿百态的,哪里能一概而论。”
“娘娘说的极是。”
两人就着香茗,又聊了一会儿,终于等来了舒翠,可舒翠却是独自回来的,沈良娣却连个影儿都没见。
许时安见舒翠独自回来,问道:“沈良娣呢?”
此刻,舒翠的脸都快黑了,道:“娘娘,那沈良娣好大的架势,奴婢请不来啊,她的侍婢推脱说她正在午睡,便打发了奴婢。”
顾良娣听完,道:“娘娘,您听听,臣妾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样傲慢无礼,目中无人呢。”
许时安的美眸亦是冷了几分,沉思了片刻,她便起身了,道:“既然请不来,那么咱们便亲自去她的蔓华院吧。”
顾良娣见许时安肯为了她奔走,心中感动,也自是愿意随她去,当下里便扶着侍婢的手站了起来,跟在了许时安的后头。
许时安来到了院中,又唤了几个侍从跟着,她一向出门都分外低调,不摆阵仗,不带这么多人的,但今日,的确是需要了。
一行人顶着暑热终于来到了蔓华院,到了沈良娣的房前,便让守在门外的侍婢进去通告了。
一众人就站在院中,又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,沈妙华才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。
她在看到许时安身旁的顾良娣时,面上也有些意外,似乎想不通她们怎么会一起来她的院子。
沈妙华不情不愿给许时安行了礼,又道:“侧妃娘娘带了这么多人来,屋里是肯定坐不下了,臣妾便不请娘娘进去了,娘娘有何指教就请说吧。”
许时安也不与她周旋,开门见山道:“今日你是不是用弹弓打伤了顾良娣?”
沈妙华一听许时安是为此而来,傲慢道:“侧妃娘娘一直深居承欢院,与世无争,怎么今日管起闲事来了?”
许时安道:“太子妃派遣本妃过问此事,沈良娣若有疑问,不妨去趟倾城院。”
沈妙华听罢,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许时安接着道:“既然没有意见,便好好回答本妃的话。”
沈妙华听完,这才看向了顾良娣,道:“是她先责问我,我气急了才打她的!殿下愿意娶我,谁有意见就去问殿下便是了,责问我做什么?”
许时安被她轻慢的态度激怒了,道:“就算如此,你也不该出手伤人,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,我们虽然不是君子,但为人处世的道理是一样的。你既然已经承认你打了顾良娣,那么此刻,你可愿认罚?”
沈妙华轻轻一哼:“认罚?认什么罚?难道侧妃娘娘还要再把我打的头破血流不成?”
许时安冷声道:“放心,本妃不是你,做不出那样狠心的事。本妃要罚你禁足半月,抄写女戒七七四十九遍,以平心静气,戒骄戒躁。再抄写佛经三卷,为顾良娣与云晴郡主祈福。然后,再向顾良娣赔情致歉。”
沈妙华一听,不由睁大了眼,激动道:“许时安,你凭什么这样罚我?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?”
许时安一字一句道:“就凭本妃位分高你一阶,又有太子妃授权此事!”
“你……你无权处罚我!我不认!许时安,若不是你精通狐媚之术,哄的殿下先娶了你,不然你这侧妃之位就是我的!”
许时安见她公然侮辱她,心中一凛,道:“既然你不认罚,也别怪本妃翻脸!”
说罢,许时安肃声下令:“来人,进去搜出沈良娣的弹弓扔到池塘里!然后取板子,打她的手心二十下!”
许时安此令一下,她身后的侍从便冲进了沈妙华的寝室搜了起来。
沈妙华不由花容失色,惊道:“你!你敢这样对我?我父亲饶不了你,殿下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
然而,许时安却视若无闻。
不多时,侍从便搜出了她心爱的弹弓,沈妙华要上前抢夺,侍从却避开了她,径直跑到院中的池塘边,将那弹弓丢进了池塘里。
沈妙华失去了心爱的弹弓,疯了一样尖叫了一声,接着,便对许时安开始了各种辱骂。
许时安冷眼看着,又道:“来人,按住她的双手,手心各打二十下!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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